桂榕園的丹桂這幾日開得甚好,離桂榕園遠遠兒的都能聞到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彌漫在空中的滋味甜膩膩的。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明媚的陽光穿過枝椏間,落在攀爬在樹上的女子身上,少女看身量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淺笑白淨猶似梨花面,兩頰生抹暈紅,眉目如畫,靈動的雙眸猶如一汪清泓,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
纖纖玉手輕轉便從枝頭折下一束丹桂花,腳步略點跨向另一個樹干。
“梧棲你可慢點!我的小祖宗啊!”樹下一小姑娘焦急的喊著,看年紀和這樹上的姑娘差不多,但沒這姑娘生的俏麗。
霍梧棲嫣然一笑,將手裡的裝滿桂花的籃子丟下樹,粲然一笑說道:“阿玥沒事兒,你再去幫我拿一個大點的籃,這個太小不夠裝。”
“那不行,留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你快去吧,這樹又不高,我這條小命不會丟的。”霍梧棲站在桂花樹間向樹下的阿玥擺手,“行了行了你快去吧!”
霍梧棲這執拗的勁兒真的是誰都敵不過,阿玥擔心的望了望她又開口道:“那我走了,你一定小心!”
“知道了!”
看著阿玥走遠,霍梧棲又開始打量著桂榕園裡其他桂花樹,看哪個最好,哪個就是她的囊中之物。霍梧棲眼尖,一眼就瞧中了牆西側的那棵,花都開到宮牆外了,也就屬那個味道最香,這幾日公主總念叨著想吃些甜的,霍梧棲心中就思量著不如給她摘些桂花做桂花酒釀細圓子,公主知道了一定歡喜的不得了。
霍梧棲扒著最高的樹枝,想要摘那一簇開的最好的丹桂,嘴裡還不停說著:“阿玥真的小題大做,這幾棵樹怎麼摔著我,我可…”話音未落,霍梧棲腳下的細枝折斷,手抓空人直直墜下去。
“啊啊!”
猛地,霍梧棲覺得身子一軟,似是有人將她攏入懷中,霍梧棲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瞧著眼前的救命人恩。
男子在霍梧棲耳邊輕聲言語:“這樹不高,小命可還保住了?”
是他…
霍梧棲急急忙忙從男子懷中離開,低著頭壓低聲嘟囔著:“怎麼什麼都聽到了…堂堂皇子竟然學著偷聽他人牆角…”
鳳墨麟耳朵靈,自然聽到自己面前的小妮子的抱怨,他右手悄悄移到霍梧棲身後,用勁一攬,這俏麗的人兒穩穩倒在自己懷中,他眉目輕揚地笑道:“你這小小宮女竟也敢數落起我來?你站在樹上,身影那麼顯眼,我怎麼能不注意到。”
“別鬧別鬧,若要他人看見就不好了。”霍梧棲忙把鳳墨麟推開,自己向後躲了躲。
“沒人,這桂榕園這麼偏,能有什麼人來。”
鳳墨麟細細看著霍梧棲的面龐,盯得霍梧棲臉頰有些發燙,起了淡淡紅暈。
看到霍梧棲的模樣,鳳墨麟忍俊不禁,摸著她的頭寵溺的笑道:“不逗你了,你閉上眼,我給你瞧個好物件。”
“做什麼?”
“你閉上便是。”
霍梧棲聽話的閉上眼,耳邊幾聲清脆的響聲,好像是什麼飾品,置在手中冰冰涼涼的感覺。
“睜眼。”
鳳墨麟一聲喚,映入霍梧棲眼中的是海棠滴翠珠玉簪,霍梧棲只在一幅畫裡見過,她心心念念很久,可是她只與鳳墨麟提過一次,沒想到他卻記在心上。
“你可喜歡?”鳳墨麟握著霍梧棲的手,看著霍梧棲夷愉的神情,能搏佳人一笑,足矣。
“喜歡,很喜歡。”
“那我幫你戴上。”
“好!”霍梧棲上前走近幾步,鳳墨麟的指尖溫度在霍梧棲發梢蔓延開來。
牆內飄飄桂花香,落花又掩誰輕笑。
“喲,九弟興致不錯啊!清風花下會佳人!”身後一令人厭惡的聲音,回頭落入霍梧棲眼中的身影正如她所想的那人一樣,三皇子鳳墨麒,眾皇子中最受寵的一位,也是最讓霍梧棲厭惡的一位。
“三哥今日入宮啊,早知我應當同三哥一道。”鳳墨麟下意識的將霍梧棲護在身後,鳳墨麒每一次看霍梧棲的眼神都讓他感到無比憤懣,可是自己在場面上終究勝不過他。
鳳墨麒笑著不回話,目光卻一直往鳳墨麟身後瞧,看到霍梧棲頭上那支玉簪眼前一亮,不由稱贊:“真是美物配佳人,不過這小小碧玉簪怎麼配得上梧棲的容貌,老九,你就送這東西給你心尖尖兒上的人啊?”說著隨即向鳳墨麟遞了一抹輕蔑的眼神,開口笑道:“若要是梧棲跟了我,給她的一定是世間最好的,畢竟這容貌…”鳳墨麒的手不自覺的向霍梧棲伸去,霍梧棲連連退到鳳墨麒身後。
鳳墨麟神色愈加難堪,鳳墨麒這番話就是故意讓鳳墨麟在霍梧棲面前作難。
“三皇子說笑了,九皇子今日不過是來向我問公主的近況,這碧玉簪也是九皇子送我壽辰的賀禮,奴婢只是在公主身邊久了見幾位爺的次數多,您千萬莫用什麼心尖尖上的人這等話來折煞奴婢了。”
鳳墨麟是眾皇子中資質最出眾的,三歲背論語,九歲熟識兵書古傳,十二作得詩詞歌賦,可是無論他如何天資聰穎,他永遠是在鳳墨麒身下,只因為他的生母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子憑母貴,他的才華終被這樣掩蓋。
鳳墨麒資質與鳳墨麟相差甚遠,可是他的母妃不僅是鳳帝最寵愛的嘉貴妃,他舅舅還是鎮國將軍,所以就算鳳墨麟比他再出眾,鳳帝總會更照顧鳳墨麒些。
一時間氣氛沉悶,鳳墨麟與鳳墨麒雖然私下裡已經不對付多年,可至少在台面上兩人都能說得過去,面子也功夫做得足。
“梧棲!梧棲!公主到處尋你呢,桂花咱就先別摘了!”遠遠就聽見阿玥的呼喚聲,“見過三皇子、九皇子。”見到阿玥,霍梧棲忐忑的心總算是安下,自己可以借機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