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秦,天和二十八年,早春。
這一年的冬季很長,已經過了立春節氣,卻還是在兩日前下了一場大雪。
雪積兩尺,地凍天寒。
白鶴染是被人用針扎醒的,意識恢復的那一刻,只覺四周寒風凜冽,割面如刀。
她很詫異,明明都被人一槍打死了,這怎麼又活了過來?明明死時是盛夏,這拍臉的冰霜又是怎麼回事?
她的兩只胳膊被人反制在身後,雙膝跪在厚重的雪層裡,耳邊傳來兩個年輕姑娘的聲音——
“妄想回府分去大小姐嫡女的尊榮,白鶴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哼,八年都沒能把你給病死,也是命大。”
“但是命再大今日也到了頭,二小姐,別怪奴婢們心狠,要怪就怪你生在文國公府,要怪就怪你死了親娘還占著嫡女的位置。”
背後的針扎感又來了幾下,她想回頭看看,身子卻動不了,眼睛也睜不開,就只有意識是清醒的。那兩個人說的話她每個字都能聽懂,連在一起卻又不明白。還不及多想,身後又傳來一句——
“你去死吧!從今往後,文國公府只有一個嫡女!”
她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前方竟是萬丈深淵,該天殺的她在墜落一半的時候全身能動,徹底清醒過來。
大量不屬於她的記憶湧入腦中,伴著巨大的刺痛,她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東秦王朝,文國公白興言十四年前八抬大轎迎娶番國郡主淳於藍,次年淳於藍生嫡女白鶴染,後其兄長奪嫡失敗,淪為監下囚。淳於藍自此郁郁寡歡,原本看中淳於藍番國郡主地位的文國公府也如臨大敵火速休妻,連帶著對將將兩歲多的小女兒也不願繼續撫養。
一妻一女流落街頭,數月後,淳於藍將不到年幼的女兒送回文國公府門口,求文國公白興言將其養大,然後自己一頭撞死在門柱上。
那小女兒自此受了大刺激,身子一直不好,成了文國公府的恥辱。
三年前,府上幾位小姐相繼染了風寒,有話傳出,說白鶴染病氣衝天,繼續留在府中恐過了病氣給旁人。於是府上連夜將人送出京城,扔到一個生活在北邊小縣城的旁枝族人家裡,名曰養病。
大量信息灌入進來,她驚異之余就只剩一個念頭:這是……穿越了嗎?
灌耳風聲突然終止,山崖見了底,她沒摔成肉餅,落入了水潭之中。
白鶴染徒然心驚,卻不是驚於山崖下面是一眼溫泉,而是驚於她居然落進一個人的懷裡。
可惜那人沒能接得住她,她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像個鐵球似的,從那人懷裡滑過一下,然後就咕咚咕咚地往下沉了去。
她辯得出扎在背上的針帶了毒,也可以很精准的判斷出是什麼毒,甚至還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就是因為這種毒而死。只是如今靈魂換成她,千年承襲的奇異血脈也隨之而來,這種毒於她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到是背後的針扎得渾身難受。
關鍵不只針扎得難受,她不善水性,掙扎間還很不巧地碰到了一個不該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