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分。

陰雨天,細雨蒙蒙,天空昏沉沉,蕭瑟的秋風帶著冷冽的寒意,路上行人裹著笨重的大衣,行色匆匆走在南方這個沒有暖氣的城市裡。

一團紫幽色的光芒在這昏沉的天空中飛快的從窗戶裂縫進入某個房間,來到一張床上盤旋了好一會兒,床上躺著一位臉色蒼白、略帶痛苦撕裂神情的年輕人。

最終紫幽色光團嗖的衝進年輕人的眉心。

猛然間,年輕人睜開雙眼,面目表情更加痛苦和猙獰,凌厲的聲音訓斥道:

“什麼人?什麼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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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在嗡嗡作響,卻傳來聲音,道:

“年輕人,我乃仙界神王,遭遇迫害劫難,尋找至陽之軀重生,你可願屈服於我,保你日後飛黃騰達,登臨無上巔峰……”

年輕人心裡直接罵娘。

臣服?滾!

雖然近年落魄,但他對活著依舊充滿信心,更不願意臣服他人,堅強的意志讓他完全不會相信這種人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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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體,必須由我所掌控,他人沒有干涉的權力,他不允許,也絕對不會妥協。

盡管現在能感覺到靈魂深處傳來欲裂爆破的難受,冷意瀟瀟的秋天,他卻大汗淋漓,珍珠般大小的汗珠冒出來,他在頑強的爭奪身體的掌控權。

“滾.粗,老子還沒死呢,借我之軀重生,我還有活著的希望嗎?騙鬼呢!”

“別用什麼神王身份來壓我,在我這裡不管用,給老子麻溜的滾遠點。”

年輕人忍著疼痛憤怒掙扎,內心的憤怒如同火山爆發,一股沉寂已久的韌勁被激發出來,牽動身體的每一個細胞的力量發起頑強的抵抗,腦海幾乎要爆裂,難受到極點,可他不能放棄,他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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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幽色光團愣住了,沒想到居然騙不了區區凡人,無奈自己神魂太弱,幾乎到了毀滅的層次,這是他尋找了很久的至陽之體,可助他重返仙界的最佳之軀。

“凡人,你……看來你並不傻嘛,可是我……你的靈魂怎麼會這麼強……不愧是我看上的至陽之體……啊……”

最終紫幽色光團失敗了,他的神魂被年輕人的魂魄給擊散,護住神魂的那一絲真氣也被這副身軀吸收,徹底泯滅世間。

年輕人一身冷汗遍布全身,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不斷呼出大氣,一臉不可思議。

驟然間,腦海的海量信息湧進來,他的腦子都要炸開了,仙界神王的經歷像一部快進數倍的影像般在腦海中飛馳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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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位神王是從某個大陸開始修煉,踩著戰歌殺上仙界,殺出一個神王之名來,最後被奸人所害。

神王的人生路輝煌至極,可歌可泣的傳奇,但年輕人並不在乎。

“想要奪舍重生,哼,我的人生我主宰,你還不配取代我。”

年輕人氣息逐漸平緩,眼眸如鷹般堅定,看著天花板,感受體內一絲暖流游走周身,身上的傷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還隱約感覺到神王記憶中所說的靈氣在體內游動,渾身充盈了強大的力量,布滿汗珠的臉頰終於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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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少年衝進來,嘴裡喊著:

“姐夫,姐夫,你怎麼了?”

唐昊東看著他,有些微愣,入贅杜家三年來,受盡白眼和冷嘲熱諷,包括他有名無實的妻子杜雪飛,他已經習慣了杜家人稱呼他為廢物,少年是第一次喊他姐夫,以前都直呼名字,而且對他漠不關心。

難道是這件事改變了他的想法。

他的一身傷是為小舅子受的,今天是杜家老爺子的八十五歲大壽,唐昊東出去買禮物,接到小舅子打來求救電話,正好在附近,他急忙趕過去。

發現小舅子杜志文和他堂哥杜志傑正在跟人打架,唐昊東二話不說衝上去,掄起邊上的長棍一頓掄,將兩人解救出來,受傷最重的卻是他。

三人擔心家人知道,都沒有去醫院,回家擦一些跌打損傷的藥。

剛回到杜家,杜志傑就消失,只有小舅子杜志文給他擦了一些藥水,不過他的傷勢比較重,效果甚微。

也許是這件事改變了小舅子對自己的態度和稱呼。

唐昊東淺淺一笑,說道:“我是醫生,知道自己的身體。你沒事吧?”

杜志文從床頭櫃拿過跌打損傷藥,說道:

“姐夫,以前我錯怪你了,別人都喊你廢物,我以為你真的是廢物,但你這次真是夠義氣,夠仗義,要是沒有你,我估計都得躺著進醫院了,肯定會被爸媽罵死的,來,我給你再擦些藥。”

唐昊東掀開被子,坐起來,說道:

“志文,今天是爺爺壽辰,家裡人都過去了嗎?”

杜志文說道:“爸媽都去了,不過我姐……她好像還沒回來,而且……她好像知道我們的事了。”

“額……”唐昊東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知道了,站起來,換一身衣服,走出房門,道:

“走,我們去參加爺爺的壽宴,不然又被人說我們兩個杜家廢物拖後腿了。”

杜志文捧著一杯熱茶,說道:“姐夫,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廢物了,杜家以後就只有我一個廢物,我去換衣服。”

“呵呵。”唐昊東笑了笑。

這個單純的小舅子還真是容易滿足,他們兩人一直都是杜家的兩廢物,要不是小舅子太廢,杜雪飛也不用招上門女婿。

來到客廳。

“你們倆什麼時候關系變得這麼好了?還勾肩搭背起來了。”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一位披著大衣,身穿黑色禮服,一頭長發披肩,精致的五官立體在臉頰上,晶瑩剔透,仿佛上帝精雕細琢的藝術品,白裡透紅的細嫩皮膚仿佛輕輕一彈都要出水,禮服包裹著婀娜多姿的完美身段,肉色的絲襪將大長腿緊緊包裹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更彰顯出她的高貴氣質。

靈動的大眼睛打量著兩人上下,眼眸裡透露出一絲關切。

這是金陵市的第一美女,杜家經商奇才,江南省的商界奇女子,曾三次挽救杜家企業於水深火熱中的杜雪飛。

在杜家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一天才帶倆廢物,依舊帶不動。

也正是因為杜雪飛的驚人的經商天賦,導致杜家內部的家族繼承人之爭變得異常激烈,因為杜家老二有個兒子杜志傑的經商天賦略輸杜雪飛一籌,但勝在他是男孩,所以杜老爺子更傾向於老二家裡。

杜志文嬉皮笑臉的說道:“姐,你這是什麼話啊,我和姐夫的關系一直都很好啊。”

杜雪飛有一絲詫異,對於唐昊東,她很清楚唐昊東的入贅只是她向家族表明自己不會出嫁,不會離開杜家的證據而已。

兩人之間沒有絲毫的感情基礎,做了三年有名無實的夫妻,不過是給外人看罷了,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其實打心底裡,她也看不起他,有志氣的男人誰願意上門啊,對自己的弟弟倒是充滿了溺愛,道:

“是嗎?你以前可從來不喊他姐夫的!”

杜志文推著姐姐走出去,道:“姐,走啦,去給爺爺過生日啦。”

唐昊東看著姐弟倆親密無間的樣子,笑了笑,並未說話,跟上去。

三人快步走向那棟最顯眼的別墅去。

細雨停了,天空依舊是昏沉昏沉的,冷冷的秋風不斷吹拂,吹動杜雪飛的長發,散發出沁人心扉的香味。

來到爺爺的住處,整個杜家的人基本到齊,熱鬧非凡。

看到他們三人,目光紛紛投來,眼神充滿鄙夷。

“一天才帶兩廢物來了,連爺爺的壽宴都遲到,莫不是給爺爺准備什麼大驚喜吧?”

“雪飛,你們怎麼回事?不知道今天是爺爺的壽辰嗎?來這麼晚,是不把爺爺放在眼裡了嗎?”

“雪飛是我們杜家最傑出的天才,只可惜是個女兒身,還以為招個入贅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地位,卻不曾想給自己找了個廢物。”

親戚們熱情的打招呼,完全忽略了兩廢物,唐昊東倒還好,習慣了當背景牆,習慣了這些人的冷嘲熱諷。

杜雪飛走上去,送上一個精致的禮盒,說道:“爺爺,這是我托朋友從海外帶回來的名表,祝您生辰快.樂,壽比南山。”

杜老爺子看了一眼,頗為滿意,道:“雪飛,有心了。”

杜志文也加快腳步走上去,笑臉嘻嘻,說道:

“爺爺,我給你的生日禮物,這可是我精心准備大紅袍,花了好幾十萬呢。”

杜老爺子好茶,接過,看了一眼,臉上笑容逐漸凝固,平緩說道:“謝謝志文。”

“等會兒。”

突然一道聲音響徹整個大廳,杜志傑一直奉承在爺爺身邊,也看了一眼茶葉,說道:

“爺爺,這是假貨,這茶葉是市場上的次品,並不是真正的大紅袍。”

一語激起千層浪,所有的親戚都看去。

杜志文瞪著他,大聲怒道:“怎麼可能?這是我親自去武夷山買的,怎麼可能會是次品。”

“好了。”杜老爺子一聲令下,所有人都閉嘴,道:“最重要的是心意。”

杜志傑也不敢再說什麼,看向唐昊東說道:“唐廢物,你的禮物呢?”

唐昊東拿出一個廉價禮盒,還沒捧上,杜志傑的尖酸聲就傳來:

“唐廢物,這包裝我怎麼看著像是兩元店那種啊,這就是你給爺爺的禮物?你對爺爺就這態度嗎?你是在藐視我們杜家嗎?”

唐昊東苦笑,余光看了一眼他,本來是要精心挑選合適的禮物的,卻遇到兩人打架,根本來不及買,不過這廉價的禮物盒裝的可是他的寶貝。

杜志文一廢,唐昊東二廢之名在金陵市臭名遠昭全都是拜這位杜家第二天才所賜,生怕別人不知道杜家出了兩個廢物,到處宣揚。

“這是我偶然得到的罕見中藥,價值五千元……”

“哈哈哈,笑死了人,五千元?你打發乞丐嗎?你把我爺爺當成什麼人了?廢物就是廢物。”杜志傑的余光看了一眼杜志文,繼續說道:

“兩廢物湊一對,一個被騙,一個選地攤貨,完全不把爺爺放在眼裡……”

“閉嘴!”

杜雪飛終於忍不住了,余光看了一眼爺爺,爺爺古井無波,並沒有阻止的意思。雖然平日裡習慣了杜志傑的尖酸刻薄,但在所有親戚面前說自己的弟弟和老公,她面子上也過不去,瞪著他,大聲說道:

“杜志傑,你以為自己很高尚嗎?你不過是個忘恩負義的無恥之人罷了,你的臉還疼嗎?別以為擦了粉我就看不出來,今天早上,你在國際商場調戲女大學生,被人打,是我弟弟幫你,連累得他也別人打,最後是我弟弟打電話求救於我老公,是他將你救出來。”

“你現在冷嘲熱諷,是想說明你有多高尚?有多珍惜杜家的名聲嗎?你知道你調戲的女大學生是什麼人嗎?她是沈家最小的女兒,在金陵市碾壓我們杜家一籌的沈家的掌上明珠,這就是你把杜家、把爺爺苦苦經營的杜家放在第一位的心態嗎?”

“沈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本來就是商界宿敵,沈家會很快對我們杜家發起全面攻擊,你先好好想想怎麼收拾自己的爛攤子吧。”

杜志傑氣得臉色漲紅,不經意間的摸了摸臉上的傷口,心虛得不敢說話反駁,只能干瞪著,余光瞥向爺爺,看到爺爺原本平靜的臉頰布滿了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