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島小區出來,莫霄蘭欲將這裡的鑰匙遞給喬伊沫,只是手剛抬起一半,喬伊沫注意到,微笑道,“我應該不會再來這裡了。”

這裡的房子,對喬伊沫而言,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人們覺得某個地方珍貴,是那裡有他們珍視的人,以及珍藏的回憶。

但這裡,在喬岸決定賣掉時,喬伊沫便在心裡整理好了。

莫霄蘭手一僵,緩緩收了回去。

喬伊沫眸子清亮,直直盯著莫霄蘭,“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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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霄蘭呼吸猛地滯停,唇角蠕動,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喬伊沫是自己開車來的,莫霄蘭不說話,她也沒再說什麼,轉身拉開車門,鑽進車裡。

喬伊沫坐在駕駛座,拉過安全帶扣上,啟動車子發動前,她抬頭看了眼臉色灰白僵滯站在車外的莫霄蘭,干脆利落的發動車子,駛了出去。

車子在莫霄蘭面前搏動駛出的一瞬,莫霄蘭深深喘息一口,目光緊追著喬伊沫的座駕,雙腿下意識的急速往前邁。

喬伊沫看著後視鏡裡,莫霄蘭驚慌失措追來的身影,十指抓緊方向盤,貝齒用力咬了口下唇,狠踩了一腳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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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如弛飛的箭,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車道拐角。

一瞬間,莫霄蘭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身體在猛然一個前傾後,急促停下。

他望著道路盡頭,眼前的光明從清晰到血紅,他似是無法支撐,雙腿退到一側,整個人虛弱的靠在一旁的綠化樹上。

莫霄蘭腦袋深深垂落至胸口,周圍的聲音,消了音般,他什麼都聽不到。

所以他也聽不到自己的喘息聲有多粗重,多艱難,多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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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他就真的,真的是一個人了。

……

車子駛進別墅,遠遠的,喬伊沫便看到了不知為何,此刻站在大門口的慕卿窨和景堯。

將車子停穩,喬伊沫解開安全帶下車,不解的看著父子倆,“你們,干嘛呢?”

景堯抬抬眼皮,看比他高出許多的慕卿窨,皺著小眉頭,苦惱的說,“爸爸,你真的沒有跟媽媽商量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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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什麼?”

慕卿窨還沒回答,喬伊沫狐惑道。

景堯,“……”好吧,看來是真的沒商量。

慕卿窨面色淡淡的,“站在下面不熱麼,快上來。”

喬伊沫上台階,走到慕卿窨和景堯面前,伸手摸了摸景堯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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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一頭小卷毛剪得差不多了,本身的頭發長出來,發質又黑又軟,摸著滑滑的。

景堯由著喬伊沫摸了會兒,才抬起爪子抓住喬伊沫的手,從他腦袋上扒拉了下來,仰起小臉看著喬伊沫說,“五分鐘前,爸爸說你五分鐘後就到家,我不信,所以和爸爸打賭,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

“是麼?”

喬伊沫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歪頭看慕卿窨。

慕卿窨伸手拽起喬伊沫一只胳膊,把人扯到身前,垂眸淺睨她一眼,拉著朝屋內走。

景堯屁顛顛的衝到慕卿窨另一邊,握住慕卿窨的大拇指。

慕卿窨低頭看了眼兒子,黑眸柔光熠暖。

一家三口跨進門口的背影,在這瞬間,踱了一層幸福的淺淺銀光。

……

喬伊沫上班半年,便有些不滿足於藥監這個崗位,她覺得沒有挑戰性。

適逢這時,郭記閎聯系喬伊沫,說是他有個愛將,想組建一支醫療團隊搞研究,正好缺一個對中醫藥學有深刻研究和知識儲備的人員,問她有沒有興趣。

喬伊沫豈止是有興趣,簡直喜不自禁了。

到這會兒,喬伊沫才意識到,自己真正的興趣所在,並非找一個相對穩定的工作,而是充滿挑戰性和活力的探索和研究。

而這時,小苼的手術已經順利完成,如今正在恢復期,且情況良好。

喬伊沫沒有顧慮,一口便答應加入。

晚上。

喬伊沫陪著小苼和景堯玩了會兒,等到兩個小家伙都睡下,她便去廚房做了點夜宵,端到樓上書房。

像征性的碰了碰書房門,算是敲過門了,也不等裡面的人說話,打開門走了進去。

慕卿窨聽到開門聲和腳步聲,墨眉清揚,任由心裡那抹嘆息劃過,抬頭柔軟看著笑眯眯朝他走進的小女人。

“快十一點了,吃點夜宵。”

喬伊沫把東西放到慕卿窨面前,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到了慕卿窨大腿上,細細的兩條胳膊旋即吊在慕卿窨精壯的脖子上,大眼水潤清瑩,參著笑意盯著慕卿窨。

慕卿窨一手勾著她的腰,掃了眼喬伊沫煮的夜宵,柔聲說,“你也知道快十一點了,明天是工作日,不睡不怕明早起不來了?”

“不怕不怕。”

喬伊沫特瀟灑說。

慕卿窨輕詫的眯眼,薄唇卷起一點,“你是在暗示我今晚可以隨意?”

喬伊沫嘴唇抿著,臉腮的紅暈一點一點暈開,鋪滿了她整張小臉。

慕卿窨摟著喬伊沫往懷裡揉了揉,低頭親吻她緋艷的臉頰,挺拔的鼻梁蹭了蹭她的,啞聲說,“宵夜什麼時候都可以說。春宵一刻,我們就不要浪費在吃夜宵這樣的小事上。”

慕卿窨說著,輕輕咬了口喬伊沫的唇,而後張唇攫住。

喬伊沫抽氣,更緊的抱住慕卿窨的脖子,雙眼迷蒙的望著他明顯動情的俊臉。

察覺到他的氣息試探性的攻略她的齒關,喬伊沫忙向後縮了縮脖子,在慕卿窨追過來前,小聲道,“阿卿,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慕卿窨一頓,幽深雙瞳裡的那兩簇濃艷的火苗忽明忽滅,他沒有急著詢問喬伊沫,而是探手捏著喬伊沫的下巴扯到他唇下,急促的覆了下去。

喬伊沫躲避不及,唇齒間全是他干冽霸道的氣息,灼得她口腔四壁麻疼不已。

喬伊沫無意識的抓了把慕卿窨腦後的短發,松開,細白的手指隨即插進他的發絲間,出口的聲音啞啞的,發著抖,“我,我打算辭職。”

慕卿窨盯著她,雙眸漆深幽暗,卻銳利如鷹隼。

他像是沒空說話,依舊沒搭理喬伊沫。

與此同時,喬伊沫上衣失守。

被他掐著腋窩拎起,跨坐到他腿上時,喬伊沫睫毛撲閃得厲害,身體猛然下墜的一瞬,喬伊沫啞然輕叫了聲。

慕卿窨吻著她抽抖的小臉,這才開了口,“怎麼突然想到辭職?”

這回,輪到喬伊沫不搭話了。

不是不想,而是,說不出話,所有的力氣都用在喘氣上了,而所有的感官也全都聚焦到了一處。

“想通了,回來做我的慕太太?”

慕卿窨薄唇壓著喬伊沫的耳朵,他的聲音螞蟻似的,爬進喬伊沫的耳蝸。

喬伊沫受不了般,緊緊抱住他,嗓音裡夾著濃濃的哭腔,“你,你說什麼?”

慕卿窨笑得直咬喬伊沫紅得滴血的耳朵,然後一字一頓說,“我說,我的慕太太,美極了。”

喬伊沫就哭了。

……

喬伊沫回過神來時,人已經在主臥的大床上了。

慕卿窨將喬伊沫柔弱無骨的身子裹進懷裡,下巴扣在她散發著洗發露清香的發頂,“為什麼突然想辭職?”

喬伊沫在他懷裡擰了擰,臉微微貼著他溫熱的胸膛,不過幾秒,她轉了轉頭,又用額頭抵著他的胸口,賴軟的嗓音便從慕卿窨胸膛間飄了上來,“我覺得太輕松了,想換一個有挑戰性的。”

換?

“有主意了?”慕卿窨低頭看她。

“……”

喬伊沫沒說話,腦袋持續往一邊轉,用另半張臉貼到慕卿窨的胸膛,張著唇小口吐氣。

見她不說話,慕卿窨將她從他身前微微推開了一些,埋下頭,仔細看她的臉。

這一眼,慕卿窨驚了一驚,“喬喬……”

“我肚子有點難受。”

喬伊沫可憐巴巴的說。

慕卿窨猛地從床上翻坐起,長臂一身把喬伊沫抱到自己懷疑,凝目盯著她皺緊發白的臉,自己的臉也白了一層。

喬伊沫心疼的伸手摸他的臉,有氣無力道,“沒事,可能是剛才沒注意,有點傷著了,我休息會兒就好。”

喬伊沫看著不像很嚴重的樣子,但慕卿窨卻不敢掉以輕心,繃著臉,反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撥出了家庭醫生的號碼。

電話接通,慕卿窨言簡意賅讓醫生立刻來封園一趟,便將電話掛斷。

喬伊沫想阻止來著,只是慕卿窨沒給她機會。

……

慕卿窨下令,家庭醫生很快便趕到了封園,給喬伊沫檢查了一遍,許是沒有從外在檢查出個什麼,喬伊沫肚子又一直隱隱作疼,於是家庭醫生建議給喬伊沫做個B超。

就這樣,慕卿窨帶著喬伊沫和家庭醫生大半夜風風火火去了CS。

半個小時後,醫生拿著B超結果走到慕卿窨和喬伊沫跟前,臉上有如釋重負的輕松,不過張口時,卻似有些難以啟齒,有些磕絆,“慕先生,慕太太沒有大礙,只是懷孕了……那個,慕太太孕期不到三個月,房,房事建議,建議盡量避免。”

慕卿窨、喬伊沫,“……”

慕卿窨和喬伊沫兩人都是意外。

慕卿窨吸氣,黑眸因為驚喜和不敢相信而擴散,低頭緊盯著喬伊沫平坦的肚子。

時隔八年多,他和她終於又要有一個孩子了麼!?

喬伊沫看看慕卿窨,又看看自己的肚子,錯愕的雙眼在下一秒泛起淚光。

她自己是學醫的,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她的身體在強行剖腹那次損傷得厲害,也留下了後遺症,很難再有孩子。

她和慕卿窨重新在一起後,從來沒有刻意做過措施,到現在也已經一年多。

她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喬伊沫便認定自己興許是懷不上了。

他們已經有了景堯和小苼,所以喬伊沫和慕卿窨在子嗣方面並不強求。

不強求,並不代表他們不想。

事實上,知道自己肚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喬伊沫欣喜若狂。

身體被慕卿窨緊緊擁進懷裡的一刻,喬伊沫眼底激動狂喜的淚,終於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