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秦陽察覺到有人跟著，慢悠悠帶著跟蹤的人遛了半個小時。

“滾出來！再跟下去，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珠子做成標本。”

話落片刻，高 挺筆直的身影從距離秦陽十米的一個黑暗拐角走出來。

已經入夜，夜幕黑沉。

高大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昏黃的光束一點點被撐出來一個秦陽熟悉的身影。

光線下的細小灰塵在半空中飛揚。

圍繞著那道身影，飛舞、旋轉。

他在朝她走來。

眉目深情，像是在看他極為珍視的人。

秦陽被他突然的深情看愣了一瞬，隨即勾唇輕笑，無溫的視線在他臉上打量：“一雙眼長得確實不錯。”

有成為標本的資格。

徐北從和秦陽分開到現在心情復雜沉重。

明明期待，又不敢靠近。

明明想靠近，卻覺得自己配不上。

哪怕是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幾次三番追上來。

下午劉勝的話點醒了他。

“我沒想結婚的，就算是談戀愛也沒想過，我從學校畢業入伍以來除了給家裡打過兩次電話，爸媽都沒見一面。”

“去最危險的地方，執行最危險的任務，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干什麼要去耽誤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

“幸好沒有女孩子喜歡我，追我。”劉勝雖然嘴上看得開，眼裡卻是期望的。

戰友問他：“如果有女孩子喜歡你，不介意你工作危險，一心想要和你在一起，你怎麼辦？拒絕？”

劉勝笑起來：“拒絕唄。”

“你甘心？”

劉勝說：“不甘心。”

“那對方要是死心塌地，就不僅是耽誤人家大好青春了，而是一輩子。”

劉勝思片刻，目光看向窗外，望著遙遠的東方，他笑得燦爛：“那我就以身相許，只要她不嫌棄，我還有什麼資格拒絕。”

一腔愛意，激情火熱。

他又有什麼資格拒絕！

所以，他來了。

從她從酒吧就跟著。

哪怕被她遛，他也情願。

不知是不是秦陽的錯覺，她覺得徐北冷硬的五官在她的視線中慢慢柔和。

甚至笑了，她聽到他問：“我現在回答你十七歲生日的話，還晚嗎？”

秦陽眸底散漫的笑意微微凝固。

他什麼意思？

十七歲生日的話。

她身穿閃耀精靈禮服，彎腰在他面前笑顏如花：“徐北，今天我十七歲生日，你給我笑一個。”

他坐在輪椅上，眉眼淡漠說什麼？

“你讓我一個殘疾人笑，好意思？”

少女的心意在那個晚上被拒絕了。

她似乎是報復，拉著所有人合影。

也沒忘了他。

留下一張照片，時時刻刻讓他記著他是怎麼無情拒絕的。

他讓她不爽，她也讓他不好過。

果然，一年前的照片，他貼身帶著。

徐北看著她冷靜到沒有半點笑意的神色，手指緊攥，心裡忐忑不已。

恍然，原來那天晚上她是這種感覺。

期待，緊張，到她沒有任何反應的酸澀。

臉上的表情都要維持不住了。

他不經常笑，只有在看到秦陽和她的照片時面部表情會自動調節到微笑的狀態。

被她看到的次數屈指可數。

夜幕下，光線昏暗，四周一片寂靜。

徐北忽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在去年她生日的那天晚上，他拒絕後，周圍有那麼一瞬間也是安靜到萬物寂靜。

那天晚上關於她發生的一切都被深深刻在他的腦子裡。

靜謐在繼續，徐北眼底的期待散了，嘴角弧度也落了下來。

他微微垂首，寸發遮不住他眉眼間的失落和自嘲。

徐北，你算什麼東西？

人家喜歡你的時候，你裝的無情無欲，跟出了家的和尚似的。

三番兩次追上來， 那張嘴就是不會說點好聽的話。

現在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挽回。

顧京墨曾經說過，他姐絕對不會給人第二次機會。

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在她面前是特殊的那一個。

“抱歉。”

徐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回到住所劉勝在房間還沒睡。

第一次見他失魂落魄的頹喪樣：“徐工，你怎麼了？”

徐北走到床邊，直挺挺躺下。

睜著兩只眼，雙眼空洞盯著天花板。

“咚——”的一聲，劉勝神經都緊繃了。

頭和脖子一起轉。

這不會是被外國的鬼上身了吧。

“徐，徐工，你還好吧？”

徐北不說話，就這麼睜著眼躺在床上。

劉勝就一直站在原地看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勝脖子都麻了。

他是下半身對著門口，頭脖子和上半身轉過去對著徐工。

都成兩半截兒了。

“我有個喜歡的人。”

聽到話聲兒，劉勝暗暗呼了口氣，活動了下兩半截兒的身體。

剛扭著脖子轉了兩圈，後知後覺，兩只眼瞪得像銅鈴，音量都高了八度：“徐工！你說啥？！”

尾音驚的都劈叉了。

“她去年生日和我表明心意，我拒絕了。”

聲音平淡無波，像是劉勝聽有聲小說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朗讀一樣。

劉勝：？

然後：！

拒絕？

喜歡自己的人和自己表明心意，然後拒絕？

劉勝沒談過戀愛，都不知道現在的小年輕都這麼有種嗎？

還拒絕！

換做是他，他能把喜糖撒遍整個校園。

劉勝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湊過去拉了條凳子在徐北床邊坐下。

“徐工，你別告訴我你現在後悔了，然後去挽回，被拒絕了？”